今年8月出臺的《廣州市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十四五”規劃》(下稱《規劃》)明確提出,要以滿足老年人多層次、多樣化需求為目標,結合廣州市產業優勢,加大力度發展輔具用品產業、智慧養老產業、老年宜居產業和老年旅游健康產業等重點領域。記者連日來走訪市內多家養老機構和養老科技研發企業發現,由于護工人手緊缺,不少養老院這些年都加大了智慧養老方面的硬件投入,在老人照護中開始大量使用智慧養老設備,有養老機構表示,智慧養老設備承擔了約4成工作量,儼然已成“剛需”。
同時,智慧養老設備在使用中還存在一定風險,成本也比較高,如一臺高端的“臥床機器人”價格就達10萬元,這也影響了智慧養老設備的推廣。但業內人士表示,智慧養老在養老行業大范圍推廣是大勢所趨,“十四五”期間,廣州市智慧養老產業將迎來爆發式發展。
護理人員流失 智慧養老漸成“剛需”
羅步環從事養老產業已有十多年時間,經營著廣州市享福養老院。該養老院大約有200位老人,其中失能老人占6~7成。他表示,隨著未來10年老年人口繼續增加,運營成本還會繼續增大。
羅步環坦言,最近3年幾乎都沒有新增護理人員,因為“養不起”。他所在的養老院,每年護理人員流失率在10%,已經算低的了,而很多養老機構現在面臨的一大困難,就是請護理人員。“為了留住護工,我想盡了各種辦法。”他說。
“過去兩年受疫情影響,市內很多養老院都出現了‘護工荒’。只能加大使用智能化輔具的力度,讓機器幫忙。”羅步環告訴記者,從去年開始,他所在的養老院就加大投入,采購了大量智能養老輔具,一些能用機器代替人工的活就盡量用機器干。過去兩年,光是在智能設備的采購方面投入就超過100萬元。這在受疫情影響的情況下,已經算是“大手筆”了。
記者隨后走訪了其他養老院,多位負責人均表示,如今養老院的智慧養老設備不論是在數量還是在覆蓋上,都跟過去有了大幅躍升,幾乎所有養老院在宣傳單張中都把“探索實施智慧養老”作為賣點。王榮軍在廣州經營著5家養老機構,總床位超過1500張。他告訴記者,廣州養老院在智慧養老領域的探索走在全國前列,一是因為廣州原本投入在養老領域的資源就比較多,不僅是養老院數量領先,公益機構與養老院合作進行的多種創新服務在全國也都是率先推行的;二是廣州的老年人基數大,國內從事養老康復設備研究的高科技公司,基本上都會在廣州布局。
王榮軍表示,現在老人家屬到養老院查看條件時,除了護理水平,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看養老院的智能化程度。“養老院如果沒有成套像樣的智慧養老設備,都不好意思開口跟人家介紹。”他笑著說,現在入住養老院的老人,子女多數是“65后”和 “70后”,再過5到10年,住進養老院的老人,其子女基本上就是“80后”,那時,養老院的智能化程度肯定會持續上升,否則就會在競爭中被淘汰。
智能設備加持 一個護工“頂倆用”
在享福養老院,記者看到了已經投入使用的智能化照料床,這個床主要是針對重度失能老人的。記者看到,只要通過遙控器操作,這種智能床不僅可以自動升降,還可以自動傾斜,老人躺在氣墊上非常舒服;如果老人需要大小便,床下安裝了自動化大小便器,通過接通床下的便盆,整個床就變成了一個智能馬桶。老人大小便后,護工只需要將便盆帶走即可;此外,這張床還能自動將老人與一張電動椅“無縫連接”,將老人從床上直接運送到電動椅上,然后老人便可以通過電動椅實現上下樓或是在樓道里走動。“有了這個床,我們照料起失能老人更方便了。”護工阿芳告訴記者,有些老人個頭比較大,像她這樣身材瘦小的護工,即便是兩個人也無法搬動老人,更不用說帶老人上下樓梯了。很多老人因為長期臥床容易產生褥瘡,有了這樣的智能床,老人的活動半徑大大增加,原本要好多天才能下樓甚至長期臥床的老人,現在基本上每天都可以有一次下樓活動的機會。
阿芳坦言,當護工每天都要重復繁重又瑣碎的護理工作,有時還要忍受老人紊亂的作息時間,一個月下來沒幾天能睡個囫圇覺。還有部分失能老人經常會無意識地下床,在養老院內走來走去,護工有時都很難第一時間找到他們。現在有了雷達設備,老人只要離開床,護工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并把他們找回來。“有這些智能設備幫忙,一個護工可以頂兩個人用,否則真的忙不過來。”
如今,該養老院的25名護工把過去40名護工的活都干了。羅步環表示,雖然引入智能設備要花不少代價,但可以節省人工成本,還可以提升養老院的形象,總體上來看還是劃算的。
王榮軍也表示,智慧養老設備不僅減輕了護工們的工作量,也讓老人的護理水平大大提高。這些設備大約可以承擔護工們4成的工作量。“我們養老院現在大約是1個護工照料5~6名失能老人,將來住進來的老人越來越多,這個配比也很難改善,更不可能每個老人配一個護工,所以以后更加需要機器幫忙。”他舉例說,監控老人大小便的裝置如今在養老院使用就很普遍。護工不可能時時都盯著每一位老人,以往有時老人大小便失禁了,護工可能要幾個小時后才發現;有了這些智能設備,護工們可以第一時間得知老人是否大小便,老人的護理質量就大大提高了。
安全與成本問題 影響智慧設備推廣
王榮軍同時強調,智慧養老設備的使用不能完全代替護工的作用,護工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仍將是稀缺資源。“很多工作智能設備是干不了的,還得護工親自來做。并且操作智能設備也存在一定風險。”
王榮軍所在的養老院,此前曾出現因員工操作設備不當,導致老人從智能床上摔下的案例,最終補償了家屬3萬元。但即便這樣,王榮軍還是主張大力推動智能設備的使用。“數字化、智能化設備在養老行業大幅推廣是大勢所趨,沒有智慧養老設備不行,完全依靠這些設備也不行。”
王榮軍告訴記者,他一直和廣州的智慧養老設備研發機構有密切聯系。未來3年還準備投入300萬元用于采購各種設備,并對員工進行使用各種智能設備的培訓。
除了安全問題外,推廣智慧養老設備的一個重要門檻就是成本較高。市場上的智能床最貴的達到10萬元一張,這讓一些養老院感覺高不可攀。
為重度失能老人解憂 床上洗澡+自動翻身成為可能
記者發現,在智慧養老設備的供應鏈上,廣州的眾多高科技企業也躍躍欲試。56歲的朱新生如今是廣東省科技領軍人才。他此前有過十多年從事外科醫生的經驗,又有十多年從事養老行業的經歷,2011年他在廣州開發區成立了一家智慧養老器具研發的科技公司。如今,該公司已成為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我們針對失能老人的智能養老設備已經供不應求。”朱新生說。
在朱新生看來,并非所有住進養老院的老人都已經喪失了活力,真正需要生活或醫療照護的,放眼整個老年人群體來說只是少部分。“我們的養老體系建設,要聚焦于解決中重度失能老人的生活照護問題,如果照護不好,就有可能‘一人失能,全家崩潰’。”基于這樣的觀念,過去這10年,朱新生的智能養老設備研發也聚焦在解決失能老人的生活和醫療照護問題上。
如今,朱新生公司研發的智慧養老設備已經在全省的多家醫院和養老機構進行使用,他告訴記者,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臥床機器人”。
記者在成品車間看到,這款臥床機器人實為一款功能強大的智能床。床分3層,人躺在上面可以按摩,促進老人的血液循環;因為有氣動懸浮功能,可以讓失能老人24小時在床上“運動”,“向左翻身20度,平臥15分鐘然后再向右翻身20度,然后再平臥15分鐘。這樣老人在睡覺時就可以實現自動翻身,防止出現褥瘡。”該公司智慧醫養事業部總經理肖濤告訴記者。同時,這款床還可以讓失能老人在床上洗澡。需要淋浴或泡澡時,這張床就會變成一個“大型浴缸”;此外,在床下還安裝有大小便自動化管理系統,不僅可以監測大小便,而且還可以自動化幫助失能老人大小便。
朱新生向記者介紹:“我們的二代臥床機器人還配備了站立推車,因為有些患者已經不能獨自行走,但只要他還有一定的肌張力,可以站立,就可以跟著推車一起走。接下來我們正結合人工智能技術,讓這輛手推車實現自動駕駛。”朱新生坦言,由于一代“臥床機器人”的市場價較高,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大范圍推廣。因此在二代設備的研發上,他的首要目標就是降價,希望能降到1萬元以內。這樣,市內的更多養老院都可以推廣使用。
智能化“爆發”在即 養老將駛入“快車道”
朱新生介紹,按照國際通行標準分析:吃飯、穿衣、上下床、上廁所、室內走動、洗澡6項指標,一到兩項做不了的定義為“輕度失能”,三到四項做不了的定義為“中度失能”,五到六項做不了的定義為“重度失能”。
他表示,失能老人的需求包括三個方面,一個是生活照料,第二是原發病管理,第三是并發癥的預防和治療。
在朱新生看來,廣州的養老院在使用智慧養老設備方面還處于初級階段。以一間養老院為例,一旦智慧養老設備大規模推進,最高可以節省一半的人工成本。《規劃》對養老院智慧養老提出了明確要求,可以預計,廣州市養老機構的智慧養老水平將從今年開始駛入“快車道”。
在近日的廣州“老博會”現場,廣州市養老服務產業協會相關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表示,“十四五”期間,廣州市智慧養老產業將迎來爆發式發展,預計5~10年內,大多數失能老人的很多照護需求都可以通過智能化終端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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